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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导报》访谈 | 贾长城:“崇情符远迹,清气溢素襟”
2022-04-28 10:41     书法导报   我要评论 

书家简介贾长城 别署涤斋、涧西清荷等。中国书协会员,河南省书协理事、草书委员会委员,河南省炎黄书画院副院长,商丘市书协副主席。

书法作品曾获首届“兰亭奖”创作奖、第八届“中青展”三等奖等。

“崇情符远迹,清气溢素襟”

——贾长城访谈

书法导报记者 黄俊俭

 问

黄俊俭:你是一位善于思考的书法家。你认为,艺术家不能以从艺时间来衡量其价值,而最终要让作品说话。几十年来的笔墨生涯,令你发出这样的感叹:“书写,一个看似简单的过程,足令所爱者穷其一生去探求。”你感到学书法之不易:“十年可以锤炼一个不错的画家,而十年却不能使一个书写者找到挂到墙上的感觉。”那么,你认为衡量书法作品好与坏的标准是什么?

贾长城:虽然说不能以从艺的时间来衡量其作品的价值,但时间的因素绝不可少,没有一定的时间积累,在艺术上也很难有所成就。我认为,好的作品既要有一定的功力(时间的积累),又要有自己潜在的天赋和气质。在解决了基本的技法之后,即要由情趣转向情怀的追求,由表面的技法转向内在精神的追求,即“先器识而后文艺”。至于书法好与坏的标准,我觉得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审美去界定。衡量一幅作品的价值,我认为还应该看它能不能像古人的书法一样为当代人所取法;当代人的书法流传后世,能否对后人有所启迪。

另外,我认为好的作品,还要有三种气息,即静气、清气和灵气。创作首先要静下心来,调整到最佳状态,写出来的字才能静而雅,沉静的墨韵亦是勤苦不辍、潜心读书、多方熏染的成果,清自何来?除了得自于个人修为之外,还要向其他艺术汲取营养,应是一个人的风骨、格调、情怀和正气的体现,南朝王僧达云:“崇情符远迹,清气溢素襟。”清气能体现出一件作品的笔墨精神和深度,就是要独具匠心,风调清新,使作品简远幽深,耐得品味;灵气则是一个作者气质和心智的表现。

日本人铃木大拙曾说过:“如果一个人真心希望成为某项艺术的大师。单纯靠技术性的知识是不够的,他必须使技巧升华,使那项艺术成为‘无艺之艺’,发自无念之中。”这里的“无艺之艺”,即是艺术的一个高度,非沉下心来不能体悟其妙,这似乎是艺术分析的禅语,我想这其中就蕴含有作品灵气的奥妙。欣赏一件作品,可参考此“三种气息”,反之则是躁气、浊气、颓气,为艺所不取也。

黄俊俭:你认为,书法鉴赏可以提高审美眼光,客观公正评价古今书法家,可促进艺术繁荣发展,也是提高书写者素质不可或缺的手段之一。请问:书法家如何提高自己的书法鉴赏能力?

贾长城:古代书法家的风格迥异,形成了丰富多彩的点画艺术世界,令人目不暇接。王羲之书法,秀润旷达、端庄清和,而少了一些浑朴厚重之气;颜真卿的楷书,圆厚朴实、力能扛鼎,但从欣赏的角度,不如其行书酣畅淋漓,韵味悠长;怀素的大草《自叙帖》,也是公认的被奉为草书圭臬的巅峰之作,其风格刚劲圆健、一泻千里,所谓雄强至极而慈柔之意不足;黄庭坚被认为是宋四家中最为风格独特,其书法风樯阵马、我书我意、不拘一格,但其晚年作品线条似有轻飘不实之感;柳公权楷书,骨力劲拔、冷峻不群,但的确少了些温和润泽之美;赵孟頫之书法畅逸柔和、意气风发,惟少挺拔坚毅之气。

书法如世间许多事物一样,也会有遗憾,做的事情近乎完美,而实则并未完美。取法古人应当认真判断其风格走向,再寻找审美契合点,认清自己鉴赏的盲区。若要提高鉴赏能力,则要多比较、多实践、多读帖,多在名帖之间比较其得失,则不会偏颇;多在实践中观察名帖在用笔、用墨、结构、章法的运用,则眼界不会狭隘;多在读帖、临帖中体会每篇书法经典之作的精神气质和文化内涵,则格调不会低俗。

黄俊俭:清代金缨《格言联璧·持躬类》曰:“不让古人,是谓有志;不让今人,是谓无量。”意思是敢于在古人的成就面前一争高低,这是有志气;在今人的成绩面前不虚心,这是没有气量。你也赞同这个观点。你认为,从事艺术创作既要敢于超越古人,又要能低下头来向古今贤者学习。请问:书法艺术在新时代新征程中,如何进行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

贾长城:事实上,古今书法家的作品都有可借鉴之处。古代的书法经典一定要继承,而当代书法家的作品,时代气息浓厚,也会给年轻一代书法家有所启迪,甚至会影响后世。从艺者更要谦虚,因为作品的水平会一览无余,来不得半点虚假。我一直认为书法是综合性最强的艺术,时时处处皆可取法,姊妹艺术相互影响,自然造化亦可入书。“笔墨当随时代”,一件作品不仅是一个作者生存状态的表达,也应该是一个人思想深层的流露。那么,在新时代新征程中,书法艺术除了一如既往地向古今贤者学习之外,还要处理好向内求和向外求的问题。

一是向内心求,求自己修为的提升,而不是向外求名利之心。二是要坚定文化自信,向中国传统文化汲取营养,而不要迷信西方文化,要摒除崇洋媚外的思想,努力使人品和艺品相统一,只有好的人品才会有好的作品。古贤和今贤的结合点是高雅而不是庸俗,人品和艺品的结合点是高尚而不是低劣,书法作品尤其如此。另外,还要“把艺术创造力和中华文化价值融合起来,把中华美学精神和当代审美追求结合起来,激活中华文化生命力”,“让中华优秀文化成为文艺创新的灵感源泉”。习近平总书记的这段话,给新时代文艺的审美、创新,以及转型、转换指明了方向,是我们每位书法艺术工作者应当认真学习和思考的。

黄俊俭:作为一位具有丰富创作经验的“过来人”,你对年轻书法家有哪些忠告?

贾长城:虽然我从事书法创作30多年,实际上在我初学书法的时候,多是参考一些书法报刊上的资料,然后自己摸索。若说水平,自己20多岁时写的远不如我的女儿现在写的,也与现在好多年轻人差远了,原因是那时候没有书法老师,开设书法专业的高校也是凤毛麟角。现在,各级学校均有书法课程,学习环境比我那时强多了,但现在的一些年轻人学习不够刻苦,急于求成,故很难进入更深的层次去探索学习。所以,我给年轻书法家提几点建议,仅供参考。一是要深入经典。虽然经典难于超越,但可以使我们徜徉其中,汲取丰厚的营养,然后化为己有,成为自己创作的无尽源泉。二是要保持定力。从艺者定力很重要,若飘忽不定,则永远没有根基。定力就是坚守,耐得住寂寞,一以贯之。若定力十足,则艺术的智慧逐渐生发,才能够创作出有内涵、有价值、有生命力、有时代精神的精品力作。三是要提高眼力。提高眼力,就是提高鉴别作品优劣的能力,不但选帖时要做到,在欣赏古今书法作品时也要做到,要做到取其精华,剔除糟粕,只有眼高才能手高,智巧兼优才能做到心手双畅,才能做到“眼界高时无物碍,心源开处有清波”。四是要提升素养。主要是提升个人的道德修为和文化内涵,这两者相互影响,相辅相成,因为一个人道德素养的高度决定艺术品位的高低。应使文艺以人传,不可人以文艺传。

贾长城作品

来源:访谈发表于2022年4月27日出版的《书法导报》第十版

编辑: 张晨   责任编辑:李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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