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源于商丘的成语典故（654）

无何有之乡

“无何有之乡”中的“无何有”即无有的意思。原指什么都没有的地方，后指虚幻的境界。

典故出自战国时宋国人庄周在他的著作《庄子·逍遥游》中讲的一个故事：“惠子（宋国人，姓惠名施；庄子的朋友，为先秦名家代表）谓庄子曰：‘吾有大树，人谓之樗（一种高大的落叶乔木，但木质粗劣不可用）。其大本（树干粗大）拥肿（即“臃肿”，这里形容树干弯曲、疙里疙瘩）而不中（符合）绳墨（木工用以求直的墨线），其小枝卷曲而不中规矩（圆规和角尺），立之塗（通作“途”，道路），匠人不顾。今子之言大而无用，众所同去也。’庄子曰：‘子独不见狸（野猫）狌（黄鼠狼）乎？卑（低）身而伏，以候敖（通“遨”，遨游）者；东西跳梁(跳跃、蹿越)，不辟（避开）高下；中于机辟（捕兽的机关陷阱），死于罔罟（网的总称）。今夫斄牛（牦牛），其大若垂天之云。此能为大矣，而不能执鼠。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栽植）之于无何有之乡（什么也没有生长的地方），广漠（宽旷无人之处）之野，彷徨（徘徊，纵放）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不夭斤斧，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

这段故事是说：庄子的朋友惠施对庄子说：“我有一棵大树，人们都叫它‘樗’。它虽然高大，树干却疙里疙瘩，不符合绳墨取直的要求；它的树枝弯弯扭扭，也不适应圆规和角尺取材的需要。它虽然生长在道路旁，但木匠连看也不看它。现今你的言谈，大而无用，大家都会鄙弃它的。”庄子说：“先生你没看见过野猫和黄鼠狼吗？它们低着身子匍匐于地，等待那些出洞觅食或游乐的小动物；一会儿东，一会儿西，跳来跳去；一会儿高，一会儿低，上下蹿越，不曾想到落入猎人设下的机关，死于猎网之中。再有那斄牛，庞大的身体就像天边的云；它的本事虽然很大，不过不能捕捉老鼠。如今你有这么大一棵树，却担忧它没有什么用处，怎么不把它栽植在什么也没有生长的地方，栽种在无边无际的旷野里，人们可以悠然自得地徘徊于树旁，优游自在地躺卧于树下。大树不会遭到刀斧砍伐，也没有什么东西会去伤害它。它虽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可是哪里又会有什么困苦呢？”

这个小故事显示了庄子的辩证观点。惠施认为那棵大树虽然很大，但因为木质不好，没有什么用。庄子却和他的观点不同，认为不是它没有用，而是没有把它栽植在让它发挥作用的地方。从而说明有用和无用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一个事物并非只有一种用处，关键在于是不是善于发现它的价值。唐代成玄英对这一故事的旨趣很精彩地阐发说：“不材之木，枝叶茂盛，婆娑荫翳，蔽日来风。故行李经过，徘徊憩息，徙倚顾步，寝卧其下。亦犹庄子之言，无为虚淡，可以逍遥适性，荫庇苍生也。”

惠施和庄子其实是借树在谈人的生命的意义。惠子认为人活着应该对现实社会有实际用途。庄子则从无用之用的角度，说明人对生命意义的认识可以从不同角度来看。那棵在匠人眼里毫无利用价值的大树，遮天蔽日，不是恰似无意追逐功名利禄的无为之士吗？有的人和树都因其无用而得终天年，享有生命的本真。庄子认为极端功利主义会使人的生命被现实的物质利益所束缚，在有限的生命中受尽功名利禄的荼毒，而人依然用纯功利主义的眼光看待自己、评判他人，挣扎在纯功利主义观念所设定的生活节奏和生活内容中，结果完全扭曲了人性的本来面目。庄子让人们意识到生命的另一种景象。这是庄子留给后人的一份值得珍视的精神财富。

由于《庄子·逍遥游》中的“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无何有之乡”就成了成语。例句：“古今来这些艺术家所以要建设这无何有之乡，追寻那梦里的青花的原因，究竟在什么地方呢？”（郁达夫《文学上的阶级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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