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在商丘的文学实践之书信

范仲淹画像

■主讲人

马学庆，本科学历，现任宁陵县商务局党组书记、局长。中华炎黄文化研究会会员、中国范仲淹研究会理事、郑州大学穆青研究中心研究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摄影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商丘市优秀青年科技专家、宁陵县政协常委、宁陵县专业技术拔尖人才。先后在国家、省、市级媒体发表论文、文学等各类文章千余篇，著作有《范仲淹与商丘》《寻踪梁园》《古宋七子》《殷宋五泽》《一岭十八岗》《大明名贤吕坤》《宁陵通史》《厚重宁陵》《古葛探源》《己吾考略》《老坚决》《马学庆文集》等10余部。

■阅读提示

范仲淹一生有大量与家人、师友、门生的书信。记录范仲淹的书信《尺牍》明清刊本共计3卷，收录家书36篇，交游书信81篇，合计117篇。其中，《尺牍》卷上为家书，分范氏和朱氏两个单元，分别收录20篇、15篇；《尺牍》卷中收书信31篇，均为致韩琦之札；《尺牍》卷下原收书信50篇。范仲淹书信中的一些篇章词句优美，不失为散文名篇。本期，马学庆将为大家简析《尺牍》中范仲淹与宁陵朱氏兄弟、族人，以及范仲淹与其在商丘期间有联系的师友、门生之间的部分书信。

与朱氏家书

清康熙三十二年版《宁陵县志·艺文志·书》中收录了北宋朱熹收藏的范仲淹的《与朱氏家书二通》。朱熹在其收藏的范仲淹《与朱氏家书二通》家书之前，加了一段按语：“公本苏州人，少孤，随母适长山朱氏。及长，读书归德。宋都汴，公立朝之日，多宁陵足迹，惯游地也。”朱熹以此来说明在范仲淹入朝为官之后宁陵仍是他经常来去的地方。

《尺牍》卷上今存的致朱氏书札多是写给宁陵朱氏三郎的。这其中，写于宋庆历四年（1044年）九月左右的一封信研究价值很高。范仲淹写此信时正在主导“庆历新政”。信笺的内容让我们很好地了解了范仲淹当时的工作状态和心路历程。从“病嗽”“伤及下脏”“日夜苦楚，于今稍间而未止”等描述可知，当时范仲淹一直是带病工作，为操持国事、家事不遗余力。他当时的心理状态是踌躇满志，决计以努力通过新政变革，打造一个心中理想的昌盛赵宋王朝。

信笺内容还证明了范仲淹第二任妻子为聂氏。范仲淹于庆历二年（1042年）新添了第三女。此时范仲淹发妻李氏已经去世，那么第三女的母亲究竟姓什么，身份是妻还是妾等问题就需要我们去研究考证。此信中有“到忻、代”一句。范仲淹一生只在庆历四年出任“陕西河东宣抚使”之时到过忻州、代县，此时距李氏过世已8年。结合他在信中对儿子范纯仁中进士时间的预测，我们断言此信写于庆历四年。

那么在1044年，范仲淹信中所提到的“妻”必是继妻。而“妻舅聂升”则说明继妻姓聂。古代的“妻舅”可以指妻的父亲，也可以指妻的弟兄，但无论指父或弟兄，既然他们姓聂，那么她自然也姓聂。考虑到三女在庆历二年（1042年）出生，那么则其与范仲淹结婚应在庆历元年或稍早，其卒当在生女不久，在庆历三四年间。因为在庆历五年，范仲淹已娶第三位妻子张氏，并于庆历六年七月生下第四个儿子范纯粹。

范仲淹与朱氏兄弟、族人的其他书信，还充分反映了他与宁陵朱氏之间的密切联系，反映出他对朱氏族人的谆谆告诫和严格要求，也从侧面反映出范仲淹的高尚道德与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思想和作风。如一封信中谈到，他刚和兄弟相见，相谈甚多，本不打算再写书信了。可了解到家有少子很快要参加考试后，范仲淹还是加写了一封信，勉励朱氏子女勤学苦练，积极备考，努力成才。同时希望朱氏兄弟能在这段时间里多给孩子鼓励而不是批评，让他轻松备考，考出好成绩，为国家效力。范仲淹加写此信专门叮嘱朱氏兄弟，提供考前安排，其“家事、国事”俱殚精竭虑的形象跃然纸上，让我们感觉到他对孩子殷切的期望，和能为国家培养一个有用之才“以助国家之急”的家国情怀。

与师友书

范仲淹还留下了许多与老师、朋友之间的往来书信。比如与

戚同文、戚纶子、戚舜斌的书信，与石延年、赵概的书信等，也从侧面反映出范仲淹的优秀品格和非凡气度。尤其是他与恩师晏殊的书信，更具代表性。

范仲淹与晏殊书信共3封。第一封作于景祐元年（1034年）秋。写信的前一年十二月，时任右司谏的范仲淹因力谏废后而被贬睦州，并于次年四月抵达江城桐庐。范仲淹因当地风光秀丽，章岷、阮逸二从事俱“富文能琴”，常徜徉于山水间吟诗唱酬，因贬谪导致的郁闷和苦恼一扫而空。于是范仲淹怀着愉悦的心情向恩师晏殊倾诉了“为郡之乐”的近况，还寄呈半年以来创作的诗一卷，与恩师分享寄情山水之乐。

第二封信约作于景祐元年冬。范仲淹刚到苏州，即遭逢数十年一遇的大水灾。他全力以赴投入救灾之中，乃至延误了对恩师的复信。范仲淹在信中除向恩师表达歉意之外，还报告了他修复水利工程及救灾郡中的概况。

第三封则是写于明道二年四月十七日。彼时宋仁宗亲政，召回因力请太后还政于宋仁宗而被贬外的范仲淹等人。范仲淹被任命为右司谏，在未及拜会宰执等百官时，首先以手状求见恩师晏殊。

范仲淹与晏殊的师生情谊始于天圣六年（1028年）。当时守母丧期满的范仲淹得到时相王曾的赏识。王曾授意晏殊举荐范仲淹应学士院试。范仲淹因此被任命为秘阁校理，跻身馆职。此事为范仲淹人生命运中的重大转折点。此后20余年，范仲淹对这位比自己还小两岁的恩师恭执师礼，充分体现了他尊师重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高尚品格。这3封与恩师的书信，很好地展现了范仲淹的这种优秀品格。

范仲淹与晏殊今存的交游诗文，有作于天圣八年（1030年）的《上资政晏侍郎书》，有康定元年（1040年）秋在延州时期的《上枢密尚书书》，还有作于庆历八年（1048年）的《献百花洲图上陈州晏相公》，以及写于皇祐元年（1049年）的《过陈州上晏相公》等，其“重来绛帐就师资”之句尤为感人至深。比较令人遗憾的是，晏殊与范仲淹的交游文字真迹今仅存范仲淹手书《伯夷颂》七字诗（并序）一首。

与门生书

范仲淹与门生王尧臣、张方平、孙复的书信也保留至今。

王尧臣之父王渎是范仲淹同年。范仲淹与王氏父子是世交，又称“再世交”。范仲淹写给王尧臣的一封信直抒胸臆。

庆历元年（1041年）四月，范仲淹因西夏夏景宗李元昊来书有侮辱性语言，有损国体，遂焚其书，另外录副上闻，从而触犯“人臣无外交”之天条，被降官户部员外郎，带职贬知耀州。而王尧臣以翰林学士为陕西体量安抚使，视察军情边况，以为朝廷耳目。范仲淹与王尧臣乃再世交游，情好弥笃。故信中他直抒胸臆，言及个人荣辱不足挂齿，唯以塞外边防秋冬军情为忧，体现了他一贯的“官荣即素无心”的淡泊明志。

范仲淹一封与张方平的信，应写于皇祐元年（1049年）夏秋间。信中的字里行间透露出了两人之间的亲密气息，无异于家书。正如张方平请苏颂代撰的范仲淹祭文所述：“昨麾武林，复踵于贤。朋好之笃，晚乃益坚。论论相直，中无间然。”张方平自己也说范仲淹对他有荐举之恩，故终生以门生自况。

在景祐元年（1034年）冬写给孙复的信中，范仲淹谈到孙复赴礼部试再次落第，深为其惋惜，又为其往河朔依李纥而称庆。信中，范仲淹还谈到自己在睦州的悠闲和知苏州的治水，并告诉孙复交游陈之武、朱公绰也在姑苏服丧。

编辑： 张晨   责任编辑：李瑾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