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的纪念碑

在河南省商丘市城乡一体化示范区民欣办事处曹吴庄行政村曹庄自然村南面有一棵柏树，柏树下面有一座土坟。这棵柏树的东面不远处有一棵大柳树。这两棵树是2002年冬至2003年春，曹吴村围村改造时的幸存者。之所以要留它们，因为它们至今有一百三十多年的树龄了，它们纪念着一位可歌可泣的英雄和他悲壮的事迹。

清朝末年，清政府腐败无能，天下大乱。商丘县城东南一带土匪横行。最大的一支土匪叫野狗帮，有200多人，为首的叫大野狗，有一身好武艺。当然，野狗帮及大、小野狗是老百姓给他们起的名字，意思是他们跟野狗一样凶残，没有人性。野狗帮无恶不做，这一带老百姓叫他们祸害惨了。因为清军也同样腐败无能，多次围剿野狗帮都失败了。大野狗是个色鬼，他带着他的大小野狗每到一个村庄，先放一挂鞭炮，引出村里的男女老少。当大闺女、小媳妇来看热闹时，他便趁机观察，有相中的，立即派他的小喽罗去提亲。如果这家同意，他便用花轿迎娶。娶回后，他玩腻，就不要了，让女孩自己回娘家。如果这家不同意，便杀了她们全家，把女孩抢走。他先玩，然后再赏给其他的野狗们，所以许多人家忍痛忍辱把闺女送给他。野狗帮也不去抢东西，而是定期给各村摊派很重的保护费，如果那个村不按时交纳，夜里野狗帮便来屠村。

曹庄有个叫孙好武的人，为人很仗义，小时候外出闯荡，学得一身好武艺。这时他回到家乡，看到这种情况，很气愤。他号召乡邻和土匪对抗，他对大家说：“如果我们这样下去，早晚被土匪们折磨死。只有我们团结起来和他们斗，才能有活路……”

村里人都很赞成孙好武的想法。于是村里的青壮年都组织起来成立了抗土匪协会，推举孙好武为会长。有空就由孙好武教大家练武。他们还和附近的村联系，附近的村也效仿他们成立了抗土匪协会，同时约定一村受到土匪进攻，其他村都来援救。为了防止土匪来侵，孙好武组织村民加固寨墙，引来蔡河水注入寨海内（就是护寨的沟），准备许多砖、瓦、石头放在寨墙上，还准备许多弓箭。

两个月后的一天，孙好武领着村里的青壮年在村外的空地上练习武。村里突然闯进来两个野狗帮的小喽罗，两只野狗非常嚣张。村里的几个老人，把他们请进村里，给他们端上茶，茶碗有些破，被他们抓住摔得粉碎，给他们换上新碗才罢休。还扬言，要村里每人交3个银元的保护费，明天带走否则杀得全村孩娃不留。他们还要求晚上找两个漂亮的女孩陪他们睡觉。当孙好武他们接到村里的报信，肺都气炸了，立即赶回，将两只野狗捆了起来，打了半死，并押送到官府。

大野狗听说，曹庄人不但不给保护费，还把他的人送到官府里面，气得像疯狗一样。当夜他率领所有的野狗们到曹庄去屠村，嚎叫着：要把曹庄杀得一只鸡都不剩……

孙好武早料到土匪们要来报复，号召男女老少能拿动瓦块的都上寨墙。14岁以上人人都要有武器，刀、抢不够，就砍蔡河边的柳椽子做武器。还让每家烧了一锅开水，放上最辣的辣椒面。约定以鼓声为号令，鼓声一响，一齐往寨墙下扔砖头、瓦块、石头，放箭、泼开水，坚决将土匪阻挡在寨外。如果土匪攻入寨内，则拿起武器和土匪死拼。

半夜时分，野狗们嚎叫着冲过寨海，毫无顾忌地往寨墙上爬。当他们爬到墙半腰时，听到一声鼓响，便劈头盖脸落下砖头、瓦块、石头，还有射来的箭和泼下来滚烫的辣椒水，野狗们哀嚎着滚到寨海里去了……紧接着野狗们又发了几次冲锋，均被砖头、瓦块、石头、弓箭、辣椒水打退。野狗们死的死，伤的伤，到黎明时分野狗们也没有攻入村内，这时附近村的抗匪协会都赶来支援。野狗们一看形式不妙，赶紧逃跑。人们恨透这些畜生，联合起来拼命地追杀，除了大野狗和三十个身手好的跑掉外，人们又抓获了四十多个，其余的全被打死。他们把抓获的野狗们全部押送官府。到秋后，官府把先前的两只野狗和后来曹庄村民送去的野狗一起拉到西南门校场砍头示众。官府还表彰他们剿匪有功。

孙好武非常兴奋地指挥人们打扫战场，收缴刀枪，当夜打死在寨海里的就有五十多只野狗。他和其他村抗匪协会拱手道别时，顺手把手中的柳椽往寨海边猛地一插。因为他本身力气就大，寨海边的土质也松，柳椽竟插进土里三尺多。后来他也忘了拔了，柳椽生根发芽，长成现在的大柳树。

从此这一带土匪再也不敢来骚扰，野狗帮残余部分逃到安徽和河南交界处继续为非作歹，又招收一些流氓邪恶之徒，队伍又壮大了。他们虽然吓破了胆，不敢再来商丘城附近作恶，但是他们对孙好武恨之入骨，始终不忘报仇。他们便用重金收买了曹庄一个无赖，给他们报告孙好武的行踪。

一天，孙好武要到宋集去办事。野狗帮得到消息后，头目们便聚集起来商议对策。野狗帮二当家狗头军师诡计多端，他献计道：“孙好武武功高强，我们要来硬的，会损失一部分弟兄，不如智取。让一个孙好武不认识的弟兄揣一包生石灰面子靠近他，趁他不注意，撒在他的脸上，他的眼就睁不开了。老大你在远处向他叫战，中间摆上绊马索，就可以活捉他了……”

“好计策”，众野狗嚎道，“抓住他扒皮抽筋，方才解恨！”

孙好武办完事从宋集出来，慢慢地在官道上走着，观赏着两边景色。迎面走来一个陌生人，他也没有在意。那人走到他身边时，突然掏出一包东西撒在他的脸上，他感觉眼睛非常疼痛。他心想不好，拔出佩刀，凭听脚步声，朝那人砍去，那只野狗被劈成了两半。这时候大野狗在远处嚎道：“孙好武，孙好武！你敢过来跟老子决斗吗？”孙好武听到声音，便冲过去，结果被绊马索绊倒，野狗们蜂拥而上，把他给活捉了。野狗们把孙好武押回他们的老窝，把他绑在木柱上。大野狗打量着身材魁梧的孙好武心想：这小子武功不在我之下，在商丘一带有影响力，如果这小子做我的手下，我不但在这一带无敌手，而且还可以杀回商丘去。他想到这里，便皮笑肉不笑，对孙好武说：“孙老弟，我看你是个人才，不如跟哥混，让你做二当家的，保你吃香喝辣，怎么样？”

孙好武心想：反正是跑不掉了，能伤他多少，就伤他多少。于是心生一计，对大野狗道：“大哥，投你也好，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请讲。”大野狗一听非常高兴。

“得保密”，孙好武故作神秘地说，“只能让大哥一个人知道” 。

大野狗心想：你武功再高也没什么，绑在柱子上，翻不了什么浪。便把耳朵伸了过去。孙好武突然伸过头来死命咬住了大野狗的耳朵，大野狗疼得忙往后扯，整个耳朵都被撕了下来，从此，百姓又送他一个名字叫“一只耳”。

大野狗气急败坏地嚎叫：“把他的心扒出来，把他扔出去喂狗……”

狗头军师道：“大哥，这样太便宜他了！不如把他五脏挖出来，用盐把他的尸首腌起来，让他村的人拿重金来赎。这样我们也落一大笔钱。”

大野狗疼得直哆嗦，哼道：“好，好，好！”

曹庄的村民得到消息十分悲痛，大家纷纷捐钱，把孙好武的尸体赎回，安葬在村南面，并在坟边栽了一颗柏树。

出卖孙好武的那个无赖，又从野狗帮领取了一些赏钱，去酒馆喝足了酒，又去抽大烟。谁知他刚点着蜡烛，他肚子里的酒也着了火，火头从嘴里、鼻子里往外窜，一个活人竟被烧成了灰。

再说“一只耳”和他的野狗帮，有一次误抢劫了安徽巡抚的六姨太，这一下可惹恼了官府，河南、安徽两省联合剿杀野狗帮。

围剿野狗帮的总指挥是一位步兵统领。统领率大队人马击败野狗帮后，野狗帮突然销声匿迹了，怎么也找不到大小野狗的踪迹。官兵们正盲目地乱转时，忽然发现前面有一个飘飘的身影，统领以为是野狗帮的人，便率领人马拼命追赶，使他惊喜万分的是，竟追到野狗帮的老窝。 “一只耳”发现情况不好，骑上马就跑，可就是跑不出去，马在原地打转，结果被官军活捉，野狗帮全部被歼灭。到秋后，“一只耳”被判凌迟处死。老百姓都说是孙好武的灵魂帮官军灭了野狗帮。

到2002年冬至2003年春，我率领几个乡干部进驻曹吴村进行围村林改造工作。我们苦战了一冬天，其他树都伐完了，我发现这柏树和那棵柳树没动。我问：怎么回事？支部书记方艳华说：“不是不伐，卖给两个树贩子，两人都出了事，一个还交了五十块的定金，也不要了。现在没人敢伐这两棵树，都说有神灵保佑着。”我和几个同来的乡干部都不相信，有这等邪事。

当村会计孙中亮给我讲上述故事后，在场的人无不动容，有的甚至潸然泪下。我非常感动，当即表示：要保留住，这不仅仅是树，这是绿色的纪念碑，这是英雄的纪念碑！